隨筆鳳凰: 讀《變化中的世界秩序》(Principle for Dealing with THE CHANGING WORLD ORDER)

《變化中的世界秩序》由橋水基金創辦人瑞．達利歐(Ray Dalio)所著。橋水基金是目世界上規模最大、績效最好的避險基金之一，其最著名的戰役便是2007年便預警將有全球的大銀行瀕臨破產，因為提早預視金融海嘯的來臨，該年度還有報酬率9%的績效，打敗了眾多避險基金。Ray Dalio曾被《時代雜誌》評選為百大影響力人物，以及《彭博市場雜誌》的五十大影響力人物。他著有《原則》和《大債危機》。

本圖取自：博客來網路書店

OT覺得本書值得推薦閱讀，不僅僅是因為作者在金融界舉足輕重的真知灼見，還是因為作者試圖用大歷史的角度，觀察強國的週期循環以及解釋會造成這種週期循環的可能原因，並提出自己對外來的預見。這本書也同時滿足OT對了解金融史與國際關係的渴望。

眾所皆知自美國川普總統開啟美中貿易戰之後，美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競爭越趨白熱化，即便川普卸任後，現任的拜登總統，也是依循同樣的思考對中華人民共和國進行壓制，只是方法戰場從貿易轉換到了科技。在這兩大國競爭越趨緊長的時間點，作者提出美國正在周期循環的末階段，而中華人民共和國處在周期循環的上升階段，是一件多麼政治不正確的事情，必須頂著極大的輿論壓力；因此作者在說書還是保留了一些假設，例如假設世界沒有重大災難發生，或是假設美國的壓制手段不會再更擴大。但歸結來說，作者之所以要提出這樣的觀點，如書中開篇所言，不是出於政治考量，是在提醒橋水基金及自己，如果透過歷史的經驗在這兩經濟體可能更加激烈競爭的未來數(十)年，讓投資可以趨吉避凶、左右逢源；這對我們這些在金融市場處於資訊弱勢的平民百姓，應該更具啟發性，同時也更具大戰略的眼光有看待從單極化走向多極化的世界。

本書的架構非常簡單，分成三個部分：1. 世界是如何運作；2. 五百年世界發展史；3. 未來。

在第一部「世界是如何運作」Ray Dalio試圖闡釋自己所理解的世界運作的方式，其實就是緊扣在「週期」這件事情上面，並說明有哪些因素會讓一個國家推進到不同的週期中，並舉了許多歷史上的實例。第一部算是比較難讀並且有點玄，因為作者必須將國際的政治、金融等大歷史濃縮在這些概念中；但是突破第一部之後，後面的章節讀起來就有趣多了。

本圖取自：https://economicprinciples.org/

如上圖，Ray Dalio認為一個國家從興起到衰敗種共有十八的影響因素，分別是：

三大週期：

大規模債務/貨幣/資本市場/經濟大週期
內部有序與混亂大週期
外部秩序與失序大週期

八項衡量勢力的關鍵指標：

教育
創新與科技
成本競爭力
軍事實力
貿易
經濟產出
市場與金融中心
儲備貨幣地位

額外的決定因素：

地質資源
資源分配效率
自然現象
基礎建設與投資
個性/文明/決心
國家治理/法治
貧富、機會與價值觀差距。

下圖中則使用上述指標說明在興起階段、巔峰階段、衰敗階段一個國家在此一周其中的評分情況。

本圖取自：https://economicprinciples.org/

而從荷蘭的崛起，到英國、美國、中華人民共和國，世界秩序的變化如下圖(這部分的內容將在第二部仔細說明)：

本圖取自：https://economicprinciples.org/

本書架構如下：

第1部　世界是如何運作的

第1章　帝國興衰大週期概述

說明歷史上發生過很多次的重大變化，由個案展示驅使那些狀況發生的機制，再試著從這個角度來想像未來可能的情境。

第2章　興起與衰落的決定因素

說明Ray Dalio如何觀察歷史這部永動機(Perpetual-motion machine)的運作，檢視最重要的興衰決定因素，並摘要式的說明哪些因素會被作者納入模型(Model)中。

第3章　貨幣、信貸、債務和經濟活動大週期

這章OT個人覺得特別重要，畢竟財富和權力是多數人以及國家所追求的，而貨幣與信貸是影響財富與權力興衰的兩個最大影響力；因此了解貨幣與信貸的運作方式本身就非常重要。

第4章　貨幣價值的演變

本章更細緻的說明第三章的概念，說明這些概念和實際上的個案有多麼一致。

第5章　內部有序和混亂大週期

人與人的相處模式決定他們所獲得的結果。在國家內部，通常會有一些制度或秩序來管理人們的相處方式，而這些制度也會因人們彼此間的實際行為而產生改變。在本節中，作者探討塑造這些內部秩序的恆久有效且放諸四海皆準的因果關係，以及有甚麼樣的行為會讓內部秩序在有序和混亂之間交替。

第6章　外部有序和混亂大週期

其實就描述國際關係就是實力原則的關係。國家之間的戰爭主要有五種：貿易/經濟戰、技術戰、資本戰、地緣政治戰和軍事戰。

第7章　順應大週期進行投資

從作者對過去五百年至今的研究可以看出，財富和權力起起落落，形成一個大週期，其中影響它們的最大因素是債務和資本市場的週期。所有市場主要由四個決定因素所驅動，它們分別是經濟成長、通貨膨脹、風險溢價和貼現率；而本章就在說明這四個因素在大週期中影響投資報酬。

第2部　五百年世界發展史

第8章　過去五百年概述

第二部詳述歷史這部永動機在過去五百年產出甚麼，大週期如何在荷蘭、英國、美國及中國的實力中發生。

第9章　荷蘭帝國與荷蘭盾的興衰大週期

在十六世紀中葉，荷蘭人發動一系列大大小小的革命，反抗一系列大大小小的革命，反抗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的統治，最後終於足夠強大，在1581年爭取到實質的獨立地位。從1625年推翻西班牙至1795年崩潰，荷蘭人在這一百多年期間累積足夠的財富與國力，成為世上最富有的帝國，讓哈布斯堡王朝以及中國都黯然失色。荷蘭地果崛起不脫前幾章列出的所有典型原因，大約在1650年左右達到巔峰，進入所謂的荷蘭黃金時代。

第10章　大英帝國和英鎊的興衰大週期

當兩個或多個實力相當的國家(或國家共組的聯盟)發生衝突，其中一方戰勝，取得足以制定新規則的主導地位時，世界秩序就會發生變化，這就是新的世界秩序。在這之前，崛起的國家需要累積實力，直到能與霸權國家不相上下，所以任何一個大國崛起的故事，早在它成為大國之前就已開始。同樣地，它衰弱的故事也會在它喪失大國地位之後，延續好一陣子。這反映在弧形線走勢，顯示荷蘭、英國、美國、中國等帝國興衰週期的簡化版。

第11章　美國和美元的興衰大週期

本章討論美國在十九世紀開始興起的大週期，美國逐漸超越英國成為世上最強帝國，及美國近來的衰弱。由於美國作為全球首要帝國的故事仍在開展中，與今日世界也高度相關，比起荷蘭及英國，作者更詳細地描述美國的大週期，尤其那關係到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地位，以及影響美元的經濟與貨幣政策力量。

第12章　中國和人民幣的興起大週期

本章重點在中國與中國史；下一章是美中關係。Ray Dalio提到美中之間的情緒十分高昂，所以許多人敦促他別出版這一章；原因是如果寫任何讚美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話，美國讀者會不高興，批評中華人民共和國則會激怒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民，媒體也會扭曲Ray Dalio說的每句話，使情況更糟。但顯然Ray Dalio還是決定完整表達自己的想法，這很了不起。他想做到的是增加美國讀者對中國人根源的理解，在中國歷史經驗之下，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人民普遍如何看待美國和他們自己。

第13章　中美關係和戰爭

本章作者檢視美中目前處於甚麼地位，以其對美中關係的意義。美中目前在若干領域是競爭對手，在這些領域裡處於「衝突」或「戰爭」之中，所以Ray Dalio打算談談這些方面的現狀。基於這些大半只是傳統舊衝突的新版本發生的事件為背景，根據作者研究這些個案學到的恆久且放諸四海皆準的原則來檢視它們。

第3部　未來

第14章　未來

本章旨在分享Ray Dalio對未來的一些想法。作者覺得應對未來就是1) 感知並適應正在發生的事情，即使它無法預料；2) 歸納出事情可能發生的機率；3) 充分了解可能發生的事情，以保護自己受到未知事件的衝擊，即使你沒有辦法萬無一失。

引言的第一句話就非常意味深長：「未來的時代將和我們一生的所見所聞截然不同，只不過，類似的情境早就在歷史上發生多次。」Ray Dalio說：「幾年前，我觀察到許多中我一生未曾發生過，但歷史上曾多次發生的重大發展正在醞釀。最重要的是，我目睹了幾個不尋常事件同時匯聚，包括：巨額債務與零利率(或接近零利率)促使世界三大儲備貨幣國大量印製鈔票；各國的財富、政治與價值觀鴻溝況大到約莫一個世紀以來最嚴重狀態，並導致各國國內發生大規模政治與社會衝突，尤其是美國；以及世界新強權(中國)的崛起對當前世界強權(美國)與現有世界秩序所造成的挑戰等。在歷史上，前一次的類似情境是在1930年至1945年期間發生。這個相似讓我相當憂心。」

本書中文版初版的年份是2022年3月，這個時期俄羅斯與烏克蘭還未開打，這可能是閱讀本書時需要注意的背景；Ray Dalio在俄烏戰爭開始之後也提出不少看法，但這些觀點在本書中看不到。

在第二部「五百年世界發展史」對我來說讀起來格外有趣，因為這裡面的內容與我在《貨幣改變文明》、《西方金融如何改寫中國現代史》、《白銀帝國—從唐帝國到明清盛世，貨幣如何影響中國的興衰》讀到的內容相似，只是這些書在於描述金融史與帝國的關係，而本書在於提供一個架構—即作者所謂的「週期」。從荷蘭到英國，再到美國、中華人民共和國，非常的深刻。這也印證為什麼我堅持要自己寫書摘，因為這種作法不僅讓自己印象深刻，重要的段落在寫書摘之前必須一讀再讀，而且也可以在日後需要用到時可以方便翻找當時印象深刻的段落。

而在這五百年的歷史，中國大陸的中央電視台曾經拍過一系列的紀錄片《大國崛起》，摘要地描述了從大航海時代起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國、德國、日本、蘇聯、美國這八個國家先後崛起的次序；不過該系列也並沒有提出一個架構說明這些大國起落的關鍵點。看Ray Dalio著眼於描述荷蘭、英國、美國及中華人民共和國，其實作者在書中也有稍微提到為什麼影響世界秩序不是法國跟德國，跟金融的能力是有很大關聯。

感謝作者Ray Dalio的慷慨，他將本書中許多圖都放在https://economicprinciples.org/ 可供讀者們免費下載。本文中的圖皆取自這個網站。本書中還有一些圖OT覺得值得大家細細品味，轉貼在這跟各位分享。